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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夫人听了,便纷纷应是,徐氏便也安了心,与几位夫人定了这月二十八那日前去武夫子庙上香。曲莲无法,心中只想着那日便要多安排些护卫一路护送才好。
待到过了未时,众位夫人便纷纷起身要告辞。
那边裴玉华也将几位小姐送了出来,这半日下来,几人倒是十分投契。便是此时,一路上仍说着话。
那宋家小姐还说着,“……这庐陵城的世家小姐们,哪有几个喜欢她的。倒是些公子哥儿一提起她,两眼放光。我听说,年前那位赵公子,哦,便是王府赵侧妃的弟弟,还去在王爷面前求娶她,被王爷臭骂一顿,连带着赵侧妃都吃了瓜落。如今看来,她竟成了王爷的侍妾,可见早就存了这份心思。”
曲莲听着,这竟是在说那位陈留郡主。
直到那边宋夫人重重的咳了一声,宋晞才恍然住了嘴,便是这般还不忘朝着裴玉华做了个鬼脸。
徐氏亲自将几位夫人送出了府,待回峥嵘堂的路上,便携了女儿的手温声问道,“我见你与那位宋小姐倒是十分投契。”
裴玉华便笑道,“晞姐儿是个直爽的性子,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确然投女儿的脾气,女儿也很喜欢她。”徐氏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起来。裴玉华见了倒是有些不解。
跟在二人身后的曲莲心中自是明白,徐氏怕还是惦记着宋家的那位公子宋晗,想着这门姻缘。又想到那日陈松前来,自己倒是询问了几句那位宋公子的人品相貌,听他说来,那位宋公子倒也有几分人才。
一路行至内院,徐氏便让曲莲与裴玉华自回院子,自己便扶了方妈妈的手回了峥嵘堂。
天气日渐变暖,人也开始变得有些困倦。
☆、宋家公子
自过了端午,天气便一下子热了起来。
裴家因是年初才迁入庐陵,有些事情便没有准备,这用冰便是一项。
京城的大户人家,每年会在夏日遣人前往北海起冰,运回京城后,便到了冬日,自可存入地窖保存,待第二年夏日便能用上。
偏今年夏天似来的早了些,还未到六月,天气便一日热过一日。
徐氏自来惧热,这些日子睡得不好,神色便有些恹恹。
偏裴邵靖这几日也些闹腾。前两天徐氏一错眼,便被他吃了小半碗西瓜。裴邵靖自小体弱,那西瓜本是寒凉之物,又在井水中镇了半日。他晚上便闹起肚子来,到了后半夜竟还烧了起来。
徐氏白日里照料了他半天,晚上便起不来身了。
方妈妈急得上火,嘴上起了一串燎泡。曲莲见她这般,便让她自去歇了,她如今也快五十岁的人了,万一再有个好歹的,那这府里可真乱了套了。
曲莲将裴玉华劝了回去,嘱咐李姨娘看顾着徐氏,又着了丹青去外院找罗管事去请大夫。裴邵靖一直在闹腾,似睡不睡的小声哭着。偶尔一睁眼,瞧不见徐氏,便要大声哭闹。曲莲无法,便又着了两个粗使的婆子将厢房中那张半大的贵妃榻搬进了宴息处,就立在大炕的对面。自己和衣抱着裴邵靖依着迎枕半坐在贵妃榻上,他这才老实了许多。
曲莲让染萃在屋内点了安神香,她身上又带了甘草的香囊,裴邵靖这才慢慢的合了眼,呼吸也开始匀称起来。她摸了摸他烧的有些发红的脸庞,觉得那热度似又上来一些,大夫却还未到。心中有些焦虑,便又叫了染萃打了盆井水来,洗了帕子,不时的给他擦擦额头。见他睡得不安稳,知他与徐氏一般不耐热,便又在擦拭的空当里给他轻轻的打着扇子。
裴邵靖终是觉得舒服了些,不自觉的便向着曲莲身上蹭了蹭,显得有些亲昵。
直到厅堂里条案上摆着的自鸣钟敲了几声,院子里响起了子时已过的棒子声,帘外才听见了脚步声。
一个丫鬟走了进来,轻声对曲莲道,“大奶奶,罗管事带着大夫已经到了厅堂。”曲莲抬头看向那丫鬟,见她穿着件杏色的褙子,梳了利落的发辫,便认出这是徐氏前阵子买来的大丫鬟,起了名叫芳菲的那个。她点了点头,便道,“请大夫进来吧。”
芳菲低声应是,便又出了宴息处。
染萃便上前来,想要替了曲莲抱着裴邵靖。曲莲抱了他一个多时辰,早觉得胳膊似灌了铅一样。刚要松手将他放平在榻上,他便又惊醒了起来。黑漉漉的眼睛因发烧更是蒙上了一层雾气一般,勉强看了看,待看到曲莲站起了身,便又扁了嘴儿,软软的喊着,“大嫂嫂。”
曲莲见他这般模样,有些心软,便对染萃道,“罢了,还是我抱着他吧。你替我招呼下那大夫,让罗管事在厅中侯着,一会儿便跟着去抓药。”想了想又吩咐道,“今夜都警醒着些,让丫头们都守好自己的事儿,若出了什么纰漏,明日我必定重罚。”
染萃应了声,便出了宴息处。
不过片刻,便又引着一位胡子都有些花白的老大夫走了进来。
见罗忠请来的是这样年纪的老大夫,曲莲便有些过意不去,对那大夫道,“……这么晚劳动您出诊,真是过意不去。”
那老大夫见说话的是一个妇人穿戴的年轻女子,怀中还抱着个孩子。又见几个丫鬟都屏声静气的,便捋了胡子呵呵的笑了两声,道,“夫人这是哪里话,做大夫的,遇到急诊,哪顾得上时辰。”也不多说,便问道,“先瞧哪一位?”
曲莲听了便知道罗管事必是已经跟他说了情形,便道,“先瞧瞧夫人吧。”说罢,便要让染萃带着那大夫前去炕前给徐氏诊脉。
谁想着徐氏竟听见了,勉强出声道,“先瞧瞧靖哥儿吧,他还发着热呢。”
曲莲不欲与她争辩,便对那大夫道,“如此,便劳烦您瞧瞧这孩子。”
那大夫从善如流点了头,染萃便立时搬了绣墩放在了贵妃榻前,那老大夫坐了下来,先是仔细瞧了瞧裴邵靖的脸色,又让他张嘴要瞧瞧舌苔。裴邵靖不妨有生人,有些害怕,便扭了脸直往曲莲怀里钻。曲莲便轻声细语的哄着他抬头,见他只哼哼着却扭捏半天,便对那老大夫直道歉。那老大夫听了便又呵呵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夫人这小公子十分可爱。”
曲莲听了,便有些红了脸道,“您却搞错了,这是我家小叔。”
那老大夫一听,心知自己弄了笑话,便咳了一声,不再打趣,正经给裴邵靖把起脉来。
瞧了裴邵靖,他便又去给徐氏诊脉。
待到写了方子,罗管事将他送出裴府,丑时也已经过半了。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染萃和芳菲才各自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进来。芳菲在那边服侍着徐氏吃了药,曲莲则在贵妃榻上哄了裴邵靖半天,才让他把那碗药喝了下去。又哄了他一阵子,许是那方子里有些安神的药材,裴邵靖这一次倒是安稳的睡了过去。曲莲终于能喘口气,便让他躺在了贵妃榻上,又让染萃给他打着扇子,这才自起了身,便觉得腰像是要断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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