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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践行（第1页）

时光荏苒，转眼便是一年，刘病已已然十四岁，少年人的稚气已然消退干净，看上去俨然已是一位十七八岁的翩翩佳公子。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时，而身在渭水之北的刘病已神情多少有些沉重。

整整经过一年的准备，汤白、韦屠又联系了好几十位大豪，在宣扬刘病已的侠之大者论之后，成功忽悠瘸了了几十位游侠大佬加入到了远赴数万里之遥，寻找种子的行列当中。

这将是一场必然会载入史册的远行，更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豪赌。

三十多位豪侠将会率领各自人马北上幽州，过燕地诸郡国，穿过玄菟、乐浪一路北进，去踏上一条九死一生的未知之路。

届时，在预定地点汇合的队伍将会过五千人，而这五千人必然会有大半死于路途，甚至于所有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踏上华夏故土的机会。

刘病已很钦佩，他承认自己有时候确实很难理解这些游侠内心深处秉承的信念和坚守，也确实不太能理解为何这些人为了一句诺言，就能把性命置之度外，进而踏上虚无缥缈的征程，为此死不旋踵而不悔。

或许这本身就是华夏民族韧性的体现，也是一个民族强大凝聚力的内在特征，又或者是特殊的时代赋予特殊的人特殊的使命。

如今在这渭河北岸有近五百人即将因为自己的话远行，几十位豪侠过五千部曲自然不可能在大汉境内浩浩荡荡聚集在一起远征，否则十有八九会被当成叛贼，然后出师未捷身先死……

如今看着汤白无比坦然的脸和那狂热而坚定的眼神，刘病已心里终究还是生出了一丝愧疚，更加不知道这股狂热在看不到尽头的远行和冰天雪地当中，最后会不会被彻底磨灭又或是能剩下多少。

但是刘病已相信，以游侠坚持的理念，必然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宁肯死在半途之上，也绝不会因为不知前路没有希望而选择折返。

身为游侠，没有任何人丢得起这个脸，他们宁肯死，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名声受到丝毫的损伤！

“病已为汤兄、韦兄壮行！”刘病已双手捧着一只木盘，盘里端端正正放着两碗酒。

汤白哈哈大笑，接过便是一饮而尽道:“这可是好东西，刘兄弟也说了，这酒乃是一等御寒之物，越往北走越是冷冽，没准某家还要靠这烈酒保命。”

韦屠也是一口喝尽却没说话，只不过眼神比起汤白还是决绝。

这一年间，刘病已为了赌那一丝的成功率，几乎是倾尽了心血。

有汤白雄厚的家产背书，也算是为了酬谢其壮举，刘病已直接将蒸馏酒的酿造工艺全盘托出，汤白也不客气，这一年间收购大量粮食，酿的酒足足有五千多斤！

而这五千多斤酒也确实是冰天雪地当中保命的本钱，后世西伯利亚的俄罗斯人不管男女为什么那么喜欢喝高度烈酒？

没办法罢了，冰天雪地的实在太冷……

大汉允许百姓拥有刀枪剑戟，立国之初动员令一下，无数想要沙场觅封侯的百姓都会拿出家里的刀枪前去集结，但是绝对不允许私藏箭弩一类的远程杀伤性武器。

这是肯定的，想想看达官显贵出行正常都是前呼后拥护卫重重，你拿刀枪上去刺杀，多半连目标都没看见就已经被护卫乱刃分尸，可你要是拥有强弩，躲在暗地里面来上一顿攒射……

所以私自持有弓弩者，一律视为谋反！

但这些也只是针对平民而已，对于贵族、豪族这条禁令存在不过形同虚设，哪家豪门大户家里没有强弓利箭，别开玩笑了。

汤白自然也有，刘病已已经和他说的很清楚，几乎是将这一路上可能遇到的危险全部说了一遍。

等待汤白的可不只是酷寒的天气，还有豺狼虎豹，还有野人！

想要一路安安稳稳抵达白令海峡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武器必备，在需要的时候也能杀出一条血路。

在刘病已有限的认知当中，这次豪赌最危险的也就是从辽东到白令海峡这一段，等到了白令海峡，危险系数就会大大降低，唯一不确定的因素是等到最冷的时候这段海峡能不能结冰，结的冰能不能厚实到安全通过。

这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汤白自己去闯去验证。

至于到了美洲又会如何，说实话刘病已除了知道美洲印第安土着再过一千七八百年依旧是土着外，其它一无所知……

一辆辆马车缓缓远去，让刘病已莫名的感到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这一别或许便是永别，唯愿还有再见之时，那个时候刘病已可以保证，将以最大的诚意来酬谢所有活着归来的壮士。

这是刘病已第一次正式在大汉这片土地上认认真真的扇动他这只小小蝴蝶的翅膀，也不知道最后是掀起飓风还是会无影无踪。

事实上刘病已自己都觉得高估了自己这只蝴蝶。

他的到来和历史上的那个刘病已自然是不一样的，尽管一直在蛰伏，活的小心翼翼，就怕被有心人惦记，最后把到手的皇位给弄丢了。

可事实上是他想多了……

不管是如今在读书人中间广为流传的横渠四句，还是这次促成数千豪侠远行，都没有对当前这个时代造成任何的改变。

或许那四句话，或许这次远行还不足以入满朝勋戚的眼，至于霍光，他的眼光所及乃是天下，又如何会在意他一个个落魄皇族。

或许只有当他将已经组装好又拆成零件的火枪重新组装好献上去，那满朝公卿也许才会注意到他这样的小人物吧。

渐渐的，视线内再也看不到那一行远去的人，张彭祖才问道:“去哪？”

刘病已知道张彭祖这么问肯定是不想回学馆，哪怕从一年前开始澓中翁就已经不怎么敲打于他，这家伙依旧不怎么待见澓老夫子，许是这几年被揍的多了，已然留下了心理阴影。